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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七章 尾声2 林敏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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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也听得半真半假。吴玉芬是来过几回。有一次看到梁家宽粗声粗气地跟她说话,吴玉芬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教育梁家宽:你真是灯下黑,这么能干的老婆还嫌不够好。

    偶尔也有个把客人看不惯梁家宽对她呼来喝去,但只要一开口,梁家宽不买账不说,还常常气得人家瞠目结舌。等熟悉了以后,大家都知道了梁家宽的脾气,也懒得自讨没趣,见怪不怪了。

    那次因为是吴玉芬,梁家宽只好淡眉淡眼地笑笑,扭头回小厨房了。

    女人记得后来自己加了好多牛肉给吴玉芬,吴玉芬实在吃不完,还剩了几块。

    想起吴玉芬,女人的心不由自主地软了。

    “我要是放了你,”她迟疑地问,“你真不会……”

    还没问完,卷闸门那边忽然响起巨大的声响,惊得两个人都是一愣。

    卷闸门听起来有些滞涩,好像卡住了。

    是梁家宽回来了。

    林敏君从尾椎骨上猛然窜起一阵寒意,声音惊恐得又尖又细:“姨,救救我!救救我,求你了!”

    女人又惊得转头,怔怔地看住林敏君。

    这时,卷闸门上上下下重新滑动了两三下,终于被更大的力气哗的一下拉开,把她彻底惊醒了。

    梁家宽一进店里,看到小厨房的门敞开着,就知道不好,几个大步跑到门前。一见女人,他便又惊又怒地瞪圆了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人本来也有些慌,但看到梁家宽也在慌,反而冷静下来了。

    “要不是我,她早就跑了。”

    梁家宽神色一懔,忙低头去看门,才发现挂锁连着搭扣一起耷拉在门上。原本腾腾燃烧着的气焰不自觉就矮了下去。就像那时,被女人擅自换了店门,却又无可反驳一样。

    “你,”他问,“你怎么会回来的?”

    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发卡:“就掉在那两碗面的旁边。我说呢,怪不得你今天又要熬汤。”

    看着两夫妻一问一答,林敏君缩在墙根里,大气都不敢出。

    梁家宽大步上前,一把抓过那只发卡:“你马上回去!”声音听来还是那么粗硬,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底气已有一分不足。

    女人没有听,径自咬牙低吼:“你疯了!她是林建军的女儿!”

    不提还好,一提梁家宽眼睛瞪得滚圆:“我他妈就是要杀林建军的女儿!”

    林敏君心口一窒,浑身的血液都跟着凝固了一秒。恐惧再次让她失控地哭喊起来:“救命,救命啊!”

    梁家宽上前就要去捂住她的嘴,但另一道身影更快,像风一样从他身旁掠过。

    是女人抓起抹布狠狠地塞进了林敏君的嘴里。

    林敏君呜呜地哭叫,眼睛还不敢相信地盯着女人。当她终于明白女人根本不可能救她,而只是又一个魔鬼时,发出了更为歇斯底里的哀鸣。

    女人沉沉地看了林敏君一眼,转过头去,看到梁家宽的脸上也是不敢相信。那一刹那,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竟是有一丝快感的。有一个声音在她身体深处叫嚣:看看谁才是没用的东西。

    “这一整天,你居然就把她放在店里!”她压着嗓子咆哮,“你知不知道店里人来人往多少人!”

    梁家宽:“你懂什么!店里吵成那样,我把她关在小厨房里,外面屁也听不见。”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回击已近似于解释。

    女人喘了两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弄?”

    梁家宽:“不用你管。你赶紧回去。”

    女人:“我能不管吗?你在店里干的这些好事,我跟别人说不关我的事,谁信!”

    梁家宽眼神一闪,不由得皱起眉头:“你……”

    女人胸口剧烈起伏,怨恨十足地瞪着他:“我这辈子算是被你给毁了!”

    梁家宽一股怒火先是冲上了胸口,但闷了一圈,终究还是没发出来。他转而大步走向林敏君,想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但是林敏君浑身瘫软得像一团烂泥,根本站不起来。梁家宽就把她拖到小厨房中间的空地上。

    林敏君惊恐万分地呜咽。她拼命地想挣扎,但全身没有一处还能使得上力气。

    女人不禁站起来,大声质问:“你干什么?”

    梁家宽:“我现在就杀了她,省得夜长梦多!”

    女人赶紧拦住:“你疯了!现在都几点了!”

    梁家宽:“大不了今天不开店了。”

    女人:“你连过年都没关过店,今天突然关店,不是给人家找话说吗?”

    梁家宽语塞,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女人:“而且她跟她妈说好了,今天会回去的。到时候不见人,她妈一定会通知她爸。”

    梁家宽的拐脾气又上来了:“我会怕他吗?”

    女人简直气得肝疼:“你不怕,我怕!林建军是刑警队队长!刑警队队长的女儿丢了,你当警察们都是吃干饭的?那得弄出多大的动静来!”

    “那又怎么样?”梁家宽冷笑,“等他们找过来,人都死透了。”

    “那我们也完蛋了。”女人咬牙切齿地道,“你想死,我还没活够呢。”

    梁家宽哼哼地笑,轻蔑极了。

    女人当然也知道在他心里,她能算什么东西。不过她知道,梁家宽会在乎什么。

    “你要是死了,你们老梁家可就绝后了。”

    梁家宽脸上的笑果然僵住了。

    “还有这个店也完了,”女人望着他的眼睛道,“你奶奶传下来的手艺也绝后了。”

    梁家宽通红的酒糟鼻皱了皱,脸色有点儿难看了。他也是快四十的人了,一直没有一儿半女……

    女人登时又获得了一种隐秘的快感,比跟梁家宽干那事要快活多了。其实怎么能比呢?自从她嫁给梁家宽,每次干那事都像要她的命。被梁家宽拱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连猪狗都不如。

    可是现在,她倒觉得自己像个人了。

    “起码得多争取一些时间,”她慢慢地,很沉稳地说,“得有足够的时间都处理干净了。让他们即使找上门来,也什么都找不到。”

    梁家宽有些发怔地看着女人。忽然之间,竟有些怀疑是不是他老婆。他跟她搭伙过日子过了十几年,怎么才发现她还会这样?

    “你……”心头不期然沉了一下,害得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磕巴,“你想怎么办?”

    梁家宽看着女人,林敏君也看着她。

    女人抿着嘴想了一会儿:“我有办法。”

    林敏君的心像一颗铅球一样,无声地沉了下去。

    “但是等这件事过去了,”女人不失时机地计较,“一定得再装一道门。”

    梁家宽扭扭嘴唇,勉强忍住。

    天很快就亮了起来。紧接着便是早市。

    那对夫妻埋头干活,一如既往地忙得脚不点地。林敏君迷迷糊糊地躺在地上,脑子里却晕晕乎乎的,总觉得自己像漂在风波不定的大海上。有的时候,甚至有一种强烈的错觉,觉得自己头朝下脚朝上,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颠倒过来了。

    厨房外的热闹人声像隔着一个世界。

    她有几次想弄出点声音来,可别说动一动指头了,连嘴巴都张不开,舌头大得像能塞住自己的喉咙。还能呼吸就不错了。

    夫妻俩对她的处置很简单。

    梁家宽有时会喝上一两杯,店上还有大半瓶的白酒,一起灌进了林敏君的嘴里。

    林敏君一天一夜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就被灌了大半瓶的白酒。她连啤酒都没喝过,一口白酒就像一口火,从口腔里烧到喉咙里,一直烧到肠胃里。她被灌得满脸都是酒,有一些酒还从鼻子里呛进去,本能地张嘴要咳,却正好被灌进更大一口……

    她醉死过去,然后又难受得醒过来一点点,好像吐了。但肚子里本来就空空如也,吐了几口黄水,就只能干呕。然后,又醉死过去。

    再醒过来,是被那对夫妻弄醒的。

    女人拿了一块冷毛巾狠狠地搓她的脸,又冰又疼。

    林敏君头痛欲裂,眼前的景物不停地晃动。酒精不仅麻痹了她的身体和神智,连恐惧也一起麻痹了。

    她只能感觉到,店里又安静下来了。

    她的感觉没有错。店里确实又安静下来了。她这一醉,不仅早市做完了,连午市也过去了。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

    女人怕她还不够清醒,又绞了一遍冷毛巾狠搓她的脸,把她的皮肤都搓得红通通的,快要出血了才住手。梁家宽就站在旁边,冷着一张脸。

    “喂,”她问,“听见我说话吗?”

    林敏君无力地眨着眼睛:“嗯……”

    女人不满意地道:“说话!”

    林敏君还是迷迷糊糊的。女人啪的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林敏君猛地一震:“听,听见了。”

    女人:“一会儿给你家里打一个电话。”

    反应迟钝使得林敏君茫然多过于惊诧。

    女人:“跟你妈说,你还要在同学家多玩两天。”

    林敏君:“……”有点儿回过神来了。

    女人:“不要白费心思,你现在这个样子,站都站不稳。”

    林敏君的心里怎么可能不活动?

    女人自然也知道:“这是你跟你妈最后一次说话了,不如想想说点儿什么。就算你喊起来,叫她救你又有什么用?她救得了你吗?”

    林敏君眼睛红起来:“……”

    梁家宽插了嘴:“而且我也不可能让你叫的。只要你一叫,我就马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林敏君瑟缩了一下。她知道梁家宽不是开玩笑。她救命还没叫完,就会被梁家宽捅死了。沉默里,泪水模糊了视野,恐惧在她的心头复苏,但更多的是无助和绝望。

    看着林敏君像一只冻僵的小猫崽蜷缩在墙根里,女人似乎也挤出一些廉价的可怜。

    “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你妈说吧。”她像一个慈善的长辈一样,劝慰着林敏君,“为什么要让你妈白白难过,白白焦心呢?”

    林敏君无言地任凭眼泪再次流到冰凉的地面上。

    梁家宽把林敏君套进麻袋里,和其它杂物一起扛进面包车。她不知道他们要带她去哪里。车子颠簸前进的时候,她仍是抱着最后的不死心在麻袋里挣扎,但是全身的肌肉都像失去了功用。她又饿又渴,酒精似乎比麻药还要厉害……

    她以为是挣扎,可其实只是蠕动了几下而已。女人看见了,也只当作没看见。

    林敏君彻底死心了。

    就像女人说的,就算她向母亲求救又有什么用?梁家宽都不会让她叫完救命。留给母亲的,只会是一声意义不明的惨叫。

    该发生的依然会发生。

    所不同的,只是增加了母亲和父亲的痛苦。

    她不想最后留给他们的,就只是这些。

    “到前面超市停一下。”女人说。

    梁家宽一皱眉头:“这个时候还有闲心到超市?”

    女人:“不是现在我还不去了。”

    梁家宽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幺蛾子,但女人很坚定地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办法也是女人想出来的,只得满怀不快地照做。

    女人说一声:“我马上就回来。”便迅速地下了车。

    梁家宽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四点多了。他有点儿不耐烦地敲着方向盘。倒不是怕出什么岔子。这个时间,超市前面安静得门可罗雀。路上也是一个行人都看不到。他是怕不能及时赶回店里。单位一般五点半下班,六点左右就开始晚市了,六点半到七点是最忙的时候。他可不想耽误生意。

    好在女人确实也如她所说的,马上就回来了,只是手里多了一袋子鸡蛋。

    看着她钻进面包车,梁家宽一边粗声粗气地抱怨:“就为了买鸡蛋?”一边飞快地开动车子。

    女人也没有多解释:“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梁家宽很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好像变成他在听女人的指使一样。

    “就在前面拐弯了。”女人提醒。

    梁家宽立时冲出口:“我知道,用不着你说这么多。”

    女人瞥了他一眼,习惯性地先忍下这口气。

    梁家宽将车稳稳地停在那个小小的公共电话亭前。

    “等我叫你。”女人下车前说。

    梁家宽没理她。

    女人抿了抿嘴,狠狠地甩上车门。她拎着那袋子鸡蛋若无其事地跑进公共电话亭。电话亭里坐着一个胖女人。虽然胖,但并不是富态的胖,脸色腊黄,头发也白了好多,仔细一看,才发现与其说是胖,还不如说是脸有些浮肿,冬衣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姑且还说她是胖女人吧,看起来年纪要比女人大得多,其实不然,她们同年。

    “大姐!”女人未语先笑,满脸都是足以媲美老店金字招牌的和蔼、热络。

    胖女人抬头一看,马上也笑起来:“是你啊!”

    女人:“上回在你这里买的膏药,我老公说挺有用的,让我再多买些。”

    胖女人:“哦,多着呢,好多人都来我这里买。”说着,便站起来,从窗台上放得满满当当的烟酒饮料里抓过一摞膏药,“要多少?”

    女人:“都给我吧!”

    胖女人笑着惊道:“要这么多?”

    女人叹一口气:“他肩膀越来越疼了,我们平时又忙,多买些,反正用得着。”

    虽然做生意的都不嫌客人买得多,但胖女人想了想,还是劝女人道:“妹妹,我上回不是跟你说了吗?这膏药也是治标不治本的,要是你老公真有肩周炎,还得做物理治疗啊,多运动。”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女人更是叹一口气:“怎么没说,可也要他听得进去啊!他那个人,从来也没把你说的话当一回事。”

    胖女人感同身受,也是唉的一声长叹:“可不是吗?男人都那个德性。”

    女人一边问:“多少钱?”一边将那袋子鸡蛋放在桌子上,伸手去口袋里掏出钱包。

    胖女人笑道:“算你便宜点儿吧。”报了一个价。

    女人很干脆地道:“行,我也不跟你客气了。”

    女人拿钱的工夫,胖女人一眼扫见装鸡蛋的袋子上打着的价钱,不由得哎呀一声,“这鸡蛋怎么这么便宜呀?”

    女人随即附和:“是呀,就在前面超市买的。它家每周这个时候鸡蛋打折啊!”

    胖女人睁大眼睛:“是吗?我都不知道!”

    女人把钱数好,并不急着给:“一个人限买一袋。一大早就有人排队了,现在人才少下来。”

    胖女人满脸的可惜,紧盯着鸡蛋道:“这么划算,当然要排队了。我都想买了。”

    女人:“那就去买啊,又不远。”

    胖女人:“我要是走了,谁看电话亭?”

    女人:“你老公呢?”

    胖女人愁容顿现,脸上的皱纹都变多了:“他是能帮我看电话亭,还是去买鸡蛋?”

    女人:“唉,男人是不管这些的。”

    “咦,”女人好像突然想到一样,很热情地道,“这样好了,我替你看一会儿吧?”

    胖女人眼睛一亮:“这,这怎么好意思?”

    女人:“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很快的嘛!还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胖女人连忙头摇成拨浪鼓:“哦哟,我这麻雀大的地方。”谢道,“那我就去了。”

    女人:“赶紧去吧,晚了就要卖光了。”

    胖女人便真担心起来,连忙从抽屉里抓了一把钱,急急忙忙地跑出电话亭。

    女人站在电话亭口,眼见着胖女人跑得没影了,方对着面包车招了招手。面包车徐徐地开到电话亭前。

    梁家宽拉长着脸,从面包车里跳下来:“怎么这么久?”

    女人看他一眼:“快点儿吧!来来回回顶多半个小时。”

    梁家宽便不再多说,回头从面包车里把装着林敏君的麻袋拖出来,拎进电话亭。女人三两下解开麻袋,扶起又晕又麻木的林敏君。

    “想好跟你妈怎么说了吧?”她问。

    林敏君还没开口,脖子上先是一凉。梁家宽从旁边架了一把刀子在她脖子上,锋利的刀刃紧贴着她的皮肤,也许她说话的声音稍微大点儿,就能见红。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女人要问清楚:“你该跟你妈说什么?”

    林敏君有些迟钝地开了口:“就说,我还想多玩两天。”

    女人:“你妈要是非要你回去怎么办?”

    林敏君:“……”

    女人:“你就跟你妈撒娇,说就这一回,过两天一定回去。”

    林敏君:“……”

    女人啪地拍在她脸上:“听见了吗?”

    疼痛的感觉让林敏君又多了一分清醒:“听见了。”

    梁家宽一只手握紧刀,另一只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别耍花样。不管你想做什么,我的刀子都更快。”

    林敏君被迫仰起头,一说话,咽喉就轻轻地刮蹭着刀刃:“知道了。”

    女人抓过电话迅速拨下林建军家的固话,按下免提,放在她面前。电话很快就接了起来。

    “喂?”

    吴玉芬的声音一传过来,就像一只利箭射穿了林敏君的心脏。她真想不管不顾地大叫起来,但梁家宽立刻揪紧了她的头发,刀刃也陷进了皮肤。

    她想哭,可是对面的女人在恶狠狠地瞪着她。

    静默里,吴玉芬又喂了一声。

    女人的手指放上了收线的按钮。林敏君知道,只要女人的手指轻轻地一按,她连最后一次和母亲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了。

    她不要。

    “妈……”她只能从嗓子里挤出声音。

    吴玉芬笑起来:“哦,君君啊!还不赶紧回来,妈做了你最喜欢的红枣冰糖猪蹄。”

    林敏君心脏又是一痛,和着滚落的眼泪又叫一声:“妈……”

    抓着她头发的手又加大了力气,架在她脖子上的刀也更锋利。连对面女人放在按钮上的手指都向下压低了一分。

    吴玉芬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奇怪,问道:“怎么了?”

    滚烫的眼泪从眼角不停地滚落,因为林敏君仰着头不能动弹,有几颗掉到了她的头发上、耳廓上。

    她很清楚,这是她最后一次跟母亲说话了。

    此时此刻,比起让眼前的这对夫妻满意,她更想和母亲多说几句话。如果乖乖地配合他们,就能让这通电话维持得更久一些,那就配合吧。

    “我能不能……在同学家再多待两天?”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吴玉芬有点儿诧异。

    林敏君:“我们就快通关了。玩得可开心了。”

    吴玉芬:“哦……可是妈都做了你最喜欢的红枣冰糖猪蹄了。”

    母亲声音里的失望让林敏几乎说不下去。

    可是不说不行。再不说,以后也没有机会说了。

    林敏君:“妈……就这一回,行不行?过两天,”她咬了咬牙,强忍住满心的酸涩和痛楚,继续撒谎,“我一定回来了。”

    吴玉芬静了一会儿。

    那一刻,她多么希望母亲能生气,哪怕马上骂起来,叫她必须回去。

    可是等来的却是吴玉芬体贴的妥协:“好吧……”她说,随即又有点儿严肃地加上一句,“但是后天可真要回来了啊!一大早就得回来,都快上课了。”

    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对女儿的体贴,只是将女儿向死神推进了一步。

    林敏君抿了抿发白的嘴唇,愈发艰难地道:“嗯,知道了。”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女人冲着林敏君无声地动了动嘴。她在叫林敏君挂电话。

    林敏君看着女人,突然涌出最后一股勇气:“妈,真想吃你做的红枣冰糖猪蹄,最好吃了。”

    听她毫无预兆地讲起无关紧要的话,女人还是狠狠地皱起眉头,既紧张又恼怒。

    林敏君看不到梁家宽的脸,但一定不比女人好到哪里去。因为她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刺痛,还有液体缓慢淌下带来的酥痒,像有成队的蚂蚁在爬动。

    吴玉芬笑了:“那你还那么贪玩。拿女儿没办法地叹一口气,放心吧,妈给你放冰箱里,等你回来吃。”

    林敏君无声地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嗯,谢谢妈。”

    电话那头的吴玉芬忍不住又笑出来:“行了,别卖乖了。妈不生气的。你玩高兴点儿。不过妈也跟你说,等回来了,就得把心收回来,好好学习啊!”

    林敏君:“嗯,知道了。”

    对面的女人再次用眼神恶狠狠地示意她别废话了。

    林敏君感觉到死亡的逼近,发起抖来。但她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

    “妈……”她有意地垂下眼睛,不去看女人,“我爸这几天都没回家吧?

    她听见母亲叹了一口气,很无奈又担心地道:“是啊。连电话都说不上。”

    林敏君知道父亲在忙什么。但父亲不会知道,他的女儿也快成为其中一个受害者了。

    这个念头一跳出来,她也分不清,恐惧和心酸究竟哪一个更多。

    “叫我爸工作别太拼了,”她强忍住哽咽,“也一把年纪了。

    “唉,我说哪管用,还得等你回来说他。”吴玉芬笑着,忽然又觉得奇怪,“咦,你那边怎么这么安静啊?你同学呢?那个小姑娘很热闹的啊?”

    梁家宽的耐心快到头了,揪着她的头发威胁十足地扯了扯。

    林敏君只得编道:“哦,我现在在外面买东西呢。零食都吃光了。”

    “你们两个啊!”

    即使看不见,林敏君也不难想象母亲会怎样的一副表情,一定是又好气又好笑。

    女人忽然向她逼近,无声地动着嘴巴:快挂电话!

    梁家宽更是在她的耳边低声地咆哮:“不然现在就杀了你!”

    她知道他们都是认真的。事到如今,真地没有办法可想了。她只希望最后一次和母亲的通话,能完整。一定要死的话,她不想让他们从现在开始就陷入恐慌和痛苦。

    林敏君咽下泪水:“我不跟你说了啊,别人也要用电话了。”

    吴玉芬:“哦,那你挂吧。”

    吴玉芬的话音刚落,女人的手指便猛地按了下去。

    这就是发生在1995年4月15日那天,下午4点37分的事。

    一个小时以后,林敏君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就让真相只到这里吧。关于残忍,何必知道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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