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四线开战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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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玉梨闹了点小尴尬之后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每当梁岩看向玉梨准备张嘴想跟她说两句的时候，总是被她的眼神给吓回来。尝试过几次之后，梁岩也只能无奈的放弃。他们要去拿下的地点离着现在的地方远，至少要半个小时的路程，七哥定下的发起进攻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后，现在都在做准备。现在是大白天，虽然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时间，但是人也不少，走的也不快。
刘文彩跟在七哥的身边，他们是一组，这也是自调查组成立之后刘文彩首次不跟张靖安一同执行任务。倒是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先两人就不在同一部门，只不过近来事情多，也习惯了张靖安的方式，换成七哥有些不适应。七哥平日里还好些，到了真正做事的时候整个就像是变了个人，刘文彩甚至有种错觉，他改变的不只是出事方式、思考方式，容貌也有了改变。感觉眼前这个人像是在哪里见过，有些面熟，但是不认识。
刘文彩也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再次看了看七哥，这才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但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七哥并不知晓刘文彩在想什么，此时他在沉思。刘文彩小声问道：“这次胜算大么？”
“你已经问了四次了。”
“但你从来没回答过。”
“我也不知道。”七哥苦笑了一下，“但是我看赢。”
“我是希望能胜……”
“你比较悲观，可能是你太过于理性了吧……”七哥也来了兴致，打算跟人说说话，“你确实是太理性了，什么东西都想要搞个量化，什么事情都要有条不紊。做之前都会做好预期，预估能够有八成九成的把握才会去做。但是……就算是你有九成九的把握能够取胜，不是还剩下百分之一么，这百分之一也足够颠覆你的了。要说现在我有多少把握取胜……你觉着咱们胜算多大？”
七哥发问之后，整个车厢内的人都看了过来。目光聚集在刘文彩身上，让刘文彩感觉压力很大，按照他自己的估算，就这么十来个人居然就干四个地点进攻兰特和埃塔，这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兰特不用多说，埃塔也不弱，单说是跟西班牙打了这么些年都没被消灭，这就是最好的实力证明了。只是……刘文彩知道绝对不能将实话说出来。刘文彩真是觉得为难，“这个……不大好说……”
“没事，有什么不好说的，你说就是了，难道我们还怪你不成。”七哥现在倒是有些气定神闲。
“说实话，我不看好……”刘文彩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可以看出他脸色的变化，在这样的情形下说出这样的话的确很需要勇气。
“嗯，继续。”
“原因很明显，没有太多的东西。”刘文彩仿佛受了煎熬一般，想要早些结束这次对话，或者，开始跟七哥说话的时候就是个错误。
“呵呵……原因再明显也要说下么，你说说你想的就好了。”七哥自然看出刘文彩想要结束，但是不能让他结束，必须要让他说完，现在这样的半截话，最容易让人起疑心，也最容易打消士气。要么把话说完说清楚，要么干脆就什么都别说。
“好吧。”刘文彩不敢再看七哥的眼睛，他感觉现在的七哥给他的压力不亚于无量山带来的那股。“咱们人数太少了，跟他们都不成比例，按照古时候的说法，咱们这点儿人都不够给他们垫马蹄子的……”
“这次行动的人数不到二十个，就算是加上基地里的人，能喘气的全算上，也不过是五六十人，跟兰特比起来……”刘文彩想找一个词汇，能够描述对方的气势宏大来衬托自己的渺小，但又能够表现出自己这边不属于气势，有斗志的词汇，但是没找到，“……实在是少的可怜。估计兰特的一个小队就这么多人了。这还是算上那么多的文职人员，虽然无量山长官给他们发了武器，但是充其量也就是让他们增加一个不被俘的工具，对于战斗……基本上起不到正面作用。”
“另外……”刘文彩现在也放开了，既然要说，那就都说了吧，“咱们从他嘴里问出来的消息是这几个是他们经常聚集的地点，他们经常聚集在这里，这几个地点都是些指挥所，咱们这么几个人去袭击人家的指挥所，就算是成功了，怎么保证他们的支援赶不到？……倒不是我怕死，而是咱们一次袭击这么多地点，必然会增加仇恨值，他们的反扑也会比之前更为猛烈些……”
“你担心的是反扑？”
“嗯，最担心的就是他们的反扑。我们现在面对的已经不是只是顶尖级的雇佣兵和当地反叛的地头蛇，更是加上了摩萨德的指导。对他们来说是如虎添翼，对咱们来说，则是对付一直长了翅膀的老虎。”
“基地里边的文职人员有好多分析师都是堪称专家的，损失了他们，才是真正的损失。我一直纳闷为什么没有支援人员，主要就是对此有疑问。培养一个外勤人员要费很大的功夫，但是培养一个合格的分析师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这里边涉及到的问题要比外勤人员还要多，最关键的是心里因素，心理素质，以及他们的忠诚度。他们的叛逃，比外勤人员的叛离更为严重，他们知道的东西远多于外勤人员，甚至说，敌人可以通过他们来窥视咱们整个系统的构成，寻找漏洞。那时候，咱们的密码，咱们的秘密通讯，都只不过是一张纸……一捅就破……”
看着刘文彩停下来，七哥问：“完成了？”
“嗯，基本就这些。”
“问题也不是很大嘛……”七哥笑了笑，不以为意，“说到底不过是要咱们一退再退一拖再拖等到支援人员过来之后把他们转移走。其实，……”七哥叹了口气，“应该是不会有支援人员了……如果照现在这样子下去的话。”
“为什么？”
“要是能派来支援，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你以为你们来这里做支援是谁下的命令？”七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是谁？难道不是总部吗？”
“是，的确是他们的命令，是他们下达的。但是这是二哥要求的，二哥说，既然其他人都太忙，都有任务在身无法抽调，那就把刚刚完成任务的张靖安、刘文彩、梁岩等给我调过来吧。结果他们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二哥又加了把火，说了不少好话，这才同意，让你们来这边作为我们的支援……”
“至于其他的，估计就没指望了。梁岩去接武器，对方送到这里之后就不再往里走，坚决不进来，最后只能让梁岩去接。这就是他们的意思。你现在明白了吗？现在已经不会管咱们的生死了，……”
“之所以下这样的决心，我也觉得很艰难，你看看……总共咱们六个人去进攻埃塔的一个据点，极有可能是由兰特和埃塔共同戍卫的，其他各组的情况不比咱们好，……呵呵……梁岩那边居然只有他和玉梨，两个人去袭击一个据点，这听上去有些笑话……但是必须要这么做了。我这里不容易，二哥那里也很难，今天的话你也听了，想来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没有咱们这样有精神，他们要是崩溃了的话，会比直接杀掉他们还难办。”
“这也算是背水一战吧。败了，二哥还能再带着他们捻转残喘几天，胜了，上边就会注意了。与其说是跟敌人作战，跟兰特、埃塔战斗，倒不如说是跟咱们自己人打，跟自己人战斗。关于我们的情况你也知道些，至少听说过不少，敌对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哦……”七哥笑了起来，像是很高兴的样子，根本没有大战在即的感觉。
“难道是大有……”
“不是，他不是这样的人。”七哥马上打断刘文彩的猜测，“再说，玉梨还在这里，大有就算是有这个心思，他们家老爷子也不允许。这件事，只能是老爷子们之间做出的决定，下边谁也不敢说不。要不的话，以我们兄弟在家族中的地位，在安全局的身份，想要调人过来，岂不是非常容易么，但是现在几乎所有的都是躲躲闪闪。为的就是让我们屈服，我倒是好说，八弟估计也差不多，我们俩没脑子，整天稀里糊涂，别人怎么着我们就怎么着，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二哥不一样，大哥去世之后，二哥就是老大，未来老爷子退下来就得把位子交给他，但是他却跟老爷子想的不一样。他居然支持子虚叔叔，这点怎么能让老爷子放心呢？这一次就是让他服软吧，估计是了……只要二哥服软了，也就一切都过去了。”
“但是二哥不会服软的，……你可能会说葬送这几十人的性命只是为了给他撑腰么，只是让他在自家老爷子面前有点底气吗？不是。二哥所做的是为了未来。”
“现在整个家族当中，我们这一脉中，最受赞赏的人就是二哥了，他已经影响了很多人了。这些人已经准备摒弃老爷子留下的争斗思想，摒弃了以子虚那一脉为敌人的想法。这对老爷子来说是最不想看见的。他要扭转二哥的想法，通过二哥再来影响其他人，他要让我们跟其他的那些兄弟一样死忠……”
“假如说，二哥完全听从了老爷子的指示，按照老爷子说的、想的去做了，到时候可就不是几十人伤亡的问题。你想想大有手下有多少人，想想大畜手下，到时候真要是压不住，那可就是升级为内战了。”
“这……”刘文彩非常震惊，震惊的到不仅仅是这些消息，而是震惊于七哥会将这些事情告诉他。“难道说……那……那现在是怎么维持这个平衡的？现在不都是好好的吗？”
“的确，现在确实是好好的，因为有比试，但不是在我们身上，老爷子都还健在，他们之间也有比斗，……具体我倒不是很清楚，但是每隔几年就有，……这不一样，他们那个层次不是我们能够猜测的，甚至我们用做梦的方式去想都有可能差很远，他们通过那样的方式解决，所以控制在现在的范围。但是到了我们这里，我们没有那个能力用他们的方式来解决，只能通过我们的方式来解决，通过我们的方式，将会是我前面说的那个样子，……不仅仅是死掉几十个人的问题了……”
“这……的确是想不到。”
“你也不用泄气，因为你掌握的信息不足罢了。”七哥看了看刘文彩，看出他有些失落。其实刘文彩是有些震惊，至于说失落，倒是也有点儿。
“说实话，我是看好我们赢的。”七哥自信的笑道，“说了那么多，都是输的情况分析，其实我们赢面还是蛮大的。我想……他们的精神状态应该高于敌人了。对于他们来讲，这次失败了，最多是换个地点，还可以继续。但是对我们来讲，我们要是胜了，一切都会变好，如果败了，一切将不复存在，甚至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会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们要做的不只是胜，更是胜利后并且要活下来……他们都是这么想的。”七哥看向身边的队员。
的确，他们眼神中露出的目光是坚定的，就像是七哥给他们催眠了一样。那自信的光芒跟七哥如出一辙。
……
凌汛带着一组人，率先来到了他们要进攻的地点。凌汛坐在驾驶员的位子上，他喜欢开车，无论是他指挥行动还是七哥指挥行动，都是他开车。当他自己指挥行动的时候，更加喜欢这样的感觉，一切都是自己说了算。其他人都在检查面具，这面具只留下一对眼睛暴露在护目镜之下。对于他们来说，眼神就足够判断出敌我，不需要其他的。它能够起到过滤作用，另外，更为了遮挡自己。
“不要太紧张了，就是一帮叛匪，没什么大不了的。”凌汛手指叩打着方向盘，同样的悠闲，如同是七哥的分身。
没有人回应。没有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凌汛他们相互间能够感受到对方平稳的呼吸和心跳，不需要过多言语。
凌汛不是看看表，看看车上的，看看手腕上的，希望时间快些到来，期待早些与敌人交战。一直以来都很压抑，被敌人压着，偶尔的几次反击也都是很无力，在疯狂的兰特的面前，几乎看不到任何效果。当他被告知兰特在缅甸还有一条战线的时候，凌汛险些崩溃掉。一直都听说兰特雇佣兵的强大，却没想到强大到这样的层次。同时在两边动手，这还能够叫做雇佣兵吗？什么人能够花钱请的起他们呢？……后来，跟七哥来到这里，同无量山并肩作战。原本以为会好转很多，但是看到这里的情形的时候，凌汛已经没有任何的斗志。
心中总有些消极的想法，那就是“我们被抛弃了”，“没有人在管我们”，“无量山都败了”……这些摧残着凌汛的精神。七哥看得出来，但是他不回去管他一向欣赏能够自我想通、自我破解的手下。凌汛也在努力做。但是每当他往好的一方面想的时候，总会出现更为强烈的崩溃的思想，在干扰着他。
在最无助的时候，七哥告诉他，会有反击的，无论是为了胜利还是为了灭亡。当听到为了灭亡的时候，很是不解，问，为什么为了灭亡而战呢？七哥说，那是荣誉。凌汛觉得有些无聊，不禁在想，原来七哥也不会安慰人。
七哥又说，你之前有荣誉吗？
没有。
我就知道你没有。你不曾为胜利而战，也不曾为灭亡而战，所以……你没有荣誉。你做的都是你的任务，是我下达给你的命令。我指到哪里，你就去哪里，打哪里。你只是一颗子弹，不会有荣誉的子弹。最终留在我身边的弹壳也不过是些垃圾……
您指的是我是垃圾吗？凌汛有些怒意了。从不曾想过，有一天自己所敬重的长官会说这样的话。
不是。因为你还是子弹，还不是弹壳。
那您说这些是做什么？
要你明白荣誉。
这是您心中所想的吗？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以前那么多的风风雨雨，您都不曾这样说话。
那时候你还不配明白。现在，你仍然不配。但是，你已经到了该明白的时候。有些人，成长的快，进步快，他们主动达到这个层次，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有些人没有，他们从不曾达到，只是到了该知道的时间，他们也自然而然的知道了。
这不像是您的风格。
的确不是，这是当年二哥告诉我的。我就是永远不曾达到那个层次的人，二哥在我该知道的时候告诉我了。
您也告诉我好吗？
我已经告诉你了……呵呵……
啊？
……
凌汛回忆道这里，不禁笑了起来。七哥不会安慰人。一点也不会。但是他的话，让自己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凌汛不再考虑这些，而是去想七哥所说的荣誉，想到最关键的就是为胜利而战和为灭亡而战。这成了最为困惑的问题。凌汛悄悄找机会问了八哥，八哥听后顿时警觉起来，有些警惕的看着凌汛，就像是看待一个闯入的陌生人。
“您……没事吧？”凌汛有些惊慌的问八哥。
八哥躲闪道，“没事，你去忙吧。”
“您……”
“赶紧的！”八哥顿时生气道。
再之后，也问过一些人，但是多半跟无量山和七哥关系没那么近，有的人甚至给出了自己的猜测。但都不是凌汛所想的，也不符合七哥以及无量山的为人。问来问去，终究没有解决。最后，七哥知道了，告诉说，以后，等完成了这件事，我给你讲明白。不过还是希望你自己能够想明白。
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到底为胜利而战和为灭亡而战为什么会跟荣誉有关系，所想到的听到的答案，都是牵强附会，不可相信。
再次看看表，时间也快到了。耳麦中一直非常非常的安静，梁岩和玉梨没说话，张靖安也没声音，七哥则是关掉了耳麦……直到现在，开始嘈杂起来，公共频率里边很乱，像是所有人忽然都开始说话一样。这样的场景经常有，也不是新人，早已经习惯在嘈杂当中寻找想要听到的。但是，最为明显的还是梁岩和玉梨如同小两口吵架一样的话语，可能因为玉梨是频率当中唯一的女性吧，声音特别明显。
……
“我越想越觉的你出的是馊主意”玉梨声音非常明显，如同鹤立鸡群一般。
“你才馊主意呢……”梁岩回了一句，接着又像是反悔了一样，“我是说我没出馊主意……”
跟玉梨闹了点小尴尬之后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每当梁岩看向玉梨准备张嘴想跟她说两句的时候，总是被她的眼神给吓回来。尝试过几次之后，梁岩也只能无奈的放弃。他们要去拿下的地点离着现在的地方远，至少要半个小时的路程，七哥定下的发起进攻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后，现在都在做准备。现在是大白天，虽然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时间，但是人也不少，走的也不快。
刘文彩跟在七哥的身边，他们是一组，这也是自调查组成立之后刘文彩首次不跟张靖安一同执行任务。倒是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先两人就不在同一部门，只不过近来事情多，也习惯了张靖安的方式，换成七哥有些不适应。七哥平日里还好些，到了真正做事的时候整个就像是变了个人，刘文彩甚至有种错觉，他改变的不只是出事方式、思考方式，容貌也有了改变。感觉眼前这个人像是在哪里见过，有些面熟，但是不认识。
刘文彩也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再次看了看七哥，这才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但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七哥并不知晓刘文彩在想什么，此时他在沉思。刘文彩小声问道：“这次胜算大么？”
“你已经问了四次了。”
“但你从来没回答过。”
“我也不知道。”七哥苦笑了一下，“但是我看赢。”
“我是希望能胜……”
“你比较悲观，可能是你太过于理性了吧……”七哥也来了兴致，打算跟人说说话，“你确实是太理性了，什么东西都想要搞个量化，什么事情都要有条不紊。做之前都会做好预期，预估能够有八成九成的把握才会去做。但是……就算是你有九成九的把握能够取胜，不是还剩下百分之一么，这百分之一也足够颠覆你的了。要说现在我有多少把握取胜……你觉着咱们胜算多大？”
七哥发问之后，整个车厢内的人都看了过来。目光聚集在刘文彩身上，让刘文彩感觉压力很大，按照他自己的估算，就这么十来个人居然就干四个地点进攻兰特和埃塔，这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兰特不用多说，埃塔也不弱，单说是跟西班牙打了这么些年都没被消灭，这就是最好的实力证明了。只是……刘文彩知道绝对不能将实话说出来。刘文彩真是觉得为难，“这个……不大好说……”
“没事，有什么不好说的，你说就是了，难道我们还怪你不成。”七哥现在倒是有些气定神闲。
“说实话，我不看好……”刘文彩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可以看出他脸色的变化，在这样的情形下说出这样的话的确很需要勇气。
“嗯，继续。”
“原因很明显，没有太多的东西。”刘文彩仿佛受了煎熬一般，想要早些结束这次对话，或者，开始跟七哥说话的时候就是个错误。
“呵呵……原因再明显也要说下么，你说说你想的就好了。”七哥自然看出刘文彩想要结束，但是不能让他结束，必须要让他说完，现在这样的半截话，最容易让人起疑心，也最容易打消士气。要么把话说完说清楚，要么干脆就什么都别说。
“好吧。”刘文彩不敢再看七哥的眼睛，他感觉现在的七哥给他的压力不亚于无量山带来的那股。“咱们人数太少了，跟他们都不成比例，按照古时候的说法，咱们这点儿人都不够给他们垫马蹄子的……”
“这次行动的人数不到二十个，就算是加上基地里的人，能喘气的全算上，也不过是五六十人，跟兰特比起来……”刘文彩想找一个词汇，能够描述对方的气势宏大来衬托自己的渺小，但又能够表现出自己这边不属于气势，有斗志的词汇，但是没找到，“……实在是少的可怜。估计兰特的一个小队就这么多人了。这还是算上那么多的文职人员，虽然无量山长官给他们发了武器，但是充其量也就是让他们增加一个不被俘的工具，对于战斗……基本上起不到正面作用。”
“另外……”刘文彩现在也放开了，既然要说，那就都说了吧，“咱们从他嘴里问出来的消息是这几个是他们经常聚集的地点，他们经常聚集在这里，这几个地点都是些指挥所，咱们这么几个人去袭击人家的指挥所，就算是成功了，怎么保证他们的支援赶不到？……倒不是我怕死，而是咱们一次袭击这么多地点，必然会增加仇恨值，他们的反扑也会比之前更为猛烈些……”
“你担心的是反扑？”
“嗯，最担心的就是他们的反扑。我们现在面对的已经不是只是顶尖级的雇佣兵和当地反叛的地头蛇，更是加上了摩萨德的指导。对他们来说是如虎添翼，对咱们来说，则是对付一直长了翅膀的老虎。”
“基地里边的文职人员有好多分析师都是堪称专家的，损失了他们，才是真正的损失。我一直纳闷为什么没有支援人员，主要就是对此有疑问。培养一个外勤人员要费很大的功夫，但是培养一个合格的分析师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这里边涉及到的问题要比外勤人员还要多，最关键的是心里因素，心理素质，以及他们的忠诚度。他们的叛逃，比外勤人员的叛离更为严重，他们知道的东西远多于外勤人员，甚至说，敌人可以通过他们来窥视咱们整个系统的构成，寻找漏洞。那时候，咱们的密码，咱们的秘密通讯，都只不过是一张纸……一捅就破……”
看着刘文彩停下来，七哥问：“完成了？”
“嗯，基本就这些。”
“问题也不是很大嘛……”七哥笑了笑，不以为意，“说到底不过是要咱们一退再退一拖再拖等到支援人员过来之后把他们转移走。其实，……”七哥叹了口气，“应该是不会有支援人员了……如果照现在这样子下去的话。”
“为什么？”
“要是能派来支援，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你以为你们来这里做支援是谁下的命令？”七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是谁？难道不是总部吗？”
“是，的确是他们的命令，是他们下达的。但是这是二哥要求的，二哥说，既然其他人都太忙，都有任务在身无法抽调，那就把刚刚完成任务的张靖安、刘文彩、梁岩等给我调过来吧。结果他们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二哥又加了把火，说了不少好话，这才同意，让你们来这边作为我们的支援……”
“至于其他的，估计就没指望了。梁岩去接武器，对方送到这里之后就不再往里走，坚决不进来，最后只能让梁岩去接。这就是他们的意思。你现在明白了吗？现在已经不会管咱们的生死了，……”
“之所以下这样的决心，我也觉得很艰难，你看看……总共咱们六个人去进攻埃塔的一个据点，极有可能是由兰特和埃塔共同戍卫的，其他各组的情况不比咱们好，……呵呵……梁岩那边居然只有他和玉梨，两个人去袭击一个据点，这听上去有些笑话……但是必须要这么做了。我这里不容易，二哥那里也很难，今天的话你也听了，想来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没有咱们这样有精神，他们要是崩溃了的话，会比直接杀掉他们还难办。”
“这也算是背水一战吧。败了，二哥还能再带着他们捻转残喘几天，胜了，上边就会注意了。与其说是跟敌人作战，跟兰特、埃塔战斗，倒不如说是跟咱们自己人打，跟自己人战斗。关于我们的情况你也知道些，至少听说过不少，敌对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哦……”七哥笑了起来，像是很高兴的样子，根本没有大战在即的感觉。
“难道是大有……”
“不是，他不是这样的人。”七哥马上打断刘文彩的猜测，“再说，玉梨还在这里，大有就算是有这个心思，他们家老爷子也不允许。这件事，只能是老爷子们之间做出的决定，下边谁也不敢说不。要不的话，以我们兄弟在家族中的地位，在安全局的身份，想要调人过来，岂不是非常容易么，但是现在几乎所有的都是躲躲闪闪。为的就是让我们屈服，我倒是好说，八弟估计也差不多，我们俩没脑子，整天稀里糊涂，别人怎么着我们就怎么着，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二哥不一样，大哥去世之后，二哥就是老大，未来老爷子退下来就得把位子交给他，但是他却跟老爷子想的不一样。他居然支持子虚叔叔，这点怎么能让老爷子放心呢？这一次就是让他服软吧，估计是了……只要二哥服软了，也就一切都过去了。”
“但是二哥不会服软的，……你可能会说葬送这几十人的性命只是为了给他撑腰么，只是让他在自家老爷子面前有点底气吗？不是。二哥所做的是为了未来。”
“现在整个家族当中，我们这一脉中，最受赞赏的人就是二哥了，他已经影响了很多人了。这些人已经准备摒弃老爷子留下的争斗思想，摒弃了以子虚那一脉为敌人的想法。这对老爷子来说是最不想看见的。他要扭转二哥的想法，通过二哥再来影响其他人，他要让我们跟其他的那些兄弟一样死忠……”
“假如说，二哥完全听从了老爷子的指示，按照老爷子说的、想的去做了，到时候可就不是几十人伤亡的问题。你想想大有手下有多少人，想想大畜手下，到时候真要是压不住，那可就是升级为内战了。”
“这……”刘文彩非常震惊，震惊的到不仅仅是这些消息，而是震惊于七哥会将这些事情告诉他。“难道说……那……那现在是怎么维持这个平衡的？现在不都是好好的吗？”
“的确，现在确实是好好的，因为有比试，但不是在我们身上，老爷子都还健在，他们之间也有比斗，……具体我倒不是很清楚，但是每隔几年就有，……这不一样，他们那个层次不是我们能够猜测的，甚至我们用做梦的方式去想都有可能差很远，他们通过那样的方式解决，所以控制在现在的范围。但是到了我们这里，我们没有那个能力用他们的方式来解决，只能通过我们的方式来解决，通过我们的方式，将会是我前面说的那个样子，……不仅仅是死掉几十个人的问题了……”
“这……的确是想不到。”
“你也不用泄气，因为你掌握的信息不足罢了。”七哥看了看刘文彩，看出他有些失落。其实刘文彩是有些震惊，至于说失落，倒是也有点儿。
“说实话，我是看好我们赢的。”七哥自信的笑道，“说了那么多，都是输的情况分析，其实我们赢面还是蛮大的。我想……他们的精神状态应该高于敌人了。对于他们来讲，这次失败了，最多是换个地点，还可以继续。但是对我们来讲，我们要是胜了，一切都会变好，如果败了，一切将不复存在，甚至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会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们要做的不只是胜，更是胜利后并且要活下来……他们都是这么想的。”七哥看向身边的队员。
的确，他们眼神中露出的目光是坚定的，就像是七哥给他们催眠了一样。那自信的光芒跟七哥如出一辙。
……
凌汛带着一组人，率先来到了他们要进攻的地点。凌汛坐在驾驶员的位子上，他喜欢开车，无论是他指挥行动还是七哥指挥行动，都是他开车。当他自己指挥行动的时候，更加喜欢这样的感觉，一切都是自己说了算。其他人都在检查面具，这面具只留下一对眼睛暴露在护目镜之下。对于他们来说，眼神就足够判断出敌我，不需要其他的。它能够起到过滤作用，另外，更为了遮挡自己。
“不要太紧张了，就是一帮叛匪，没什么大不了的。”凌汛手指叩打着方向盘，同样的悠闲，如同是七哥的分身。
没有人回应。没有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凌汛他们相互间能够感受到对方平稳的呼吸和心跳，不需要过多言语。
凌汛不是看看表，看看车上的，看看手腕上的，希望时间快些到来，期待早些与敌人交战。一直以来都很压抑，被敌人压着，偶尔的几次反击也都是很无力，在疯狂的兰特的面前，几乎看不到任何效果。当他被告知兰特在缅甸还有一条战线的时候，凌汛险些崩溃掉。一直都听说兰特雇佣兵的强大，却没想到强大到这样的层次。同时在两边动手，这还能够叫做雇佣兵吗？什么人能够花钱请的起他们呢？……后来，跟七哥来到这里，同无量山并肩作战。原本以为会好转很多，但是看到这里的情形的时候，凌汛已经没有任何的斗志。
心中总有些消极的想法，那就是“我们被抛弃了”，“没有人在管我们”，“无量山都败了”……这些摧残着凌汛的精神。七哥看得出来，但是他不回去管他一向欣赏能够自我想通、自我破解的手下。凌汛也在努力做。但是每当他往好的一方面想的时候，总会出现更为强烈的崩溃的思想，在干扰着他。
在最无助的时候，七哥告诉他，会有反击的，无论是为了胜利还是为了灭亡。当听到为了灭亡的时候，很是不解，问，为什么为了灭亡而战呢？七哥说，那是荣誉。凌汛觉得有些无聊，不禁在想，原来七哥也不会安慰人。
七哥又说，你之前有荣誉吗？
没有。
我就知道你没有。你不曾为胜利而战，也不曾为灭亡而战，所以……你没有荣誉。你做的都是你的任务，是我下达给你的命令。我指到哪里，你就去哪里，打哪里。你只是一颗子弹，不会有荣誉的子弹。最终留在我身边的弹壳也不过是些垃圾……
您指的是我是垃圾吗？凌汛有些怒意了。从不曾想过，有一天自己所敬重的长官会说这样的话。
不是。因为你还是子弹，还不是弹壳。
那您说这些是做什么？
要你明白荣誉。
这是您心中所想的吗？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以前那么多的风风雨雨，您都不曾这样说话。
那时候你还不配明白。现在，你仍然不配。但是，你已经到了该明白的时候。有些人，成长的快，进步快，他们主动达到这个层次，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有些人没有，他们从不曾达到，只是到了该知道的时间，他们也自然而然的知道了。
这不像是您的风格。
的确不是，这是当年二哥告诉我的。我就是永远不曾达到那个层次的人，二哥在我该知道的时候告诉我了。
您也告诉我好吗？
我已经告诉你了……呵呵……
啊？
……
凌汛回忆道这里，不禁笑了起来。七哥不会安慰人。一点也不会。但是他的话，让自己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凌汛不再考虑这些，而是去想七哥所说的荣誉，想到最关键的就是为胜利而战和为灭亡而战。这成了最为困惑的问题。凌汛悄悄找机会问了八哥，八哥听后顿时警觉起来，有些警惕的看着凌汛，就像是看待一个闯入的陌生人。
“您……没事吧？”凌汛有些惊慌的问八哥。
八哥躲闪道，“没事，你去忙吧。”
“您……”
“赶紧的！”八哥顿时生气道。
再之后，也问过一些人，但是多半跟无量山和七哥关系没那么近，有的人甚至给出了自己的猜测。但都不是凌汛所想的，也不符合七哥以及无量山的为人。问来问去，终究没有解决。最后，七哥知道了，告诉说，以后，等完成了这件事，我给你讲明白。不过还是希望你自己能够想明白。
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到底为胜利而战和为灭亡而战为什么会跟荣誉有关系，所想到的听到的答案，都是牵强附会，不可相信。
再次看看表，时间也快到了。耳麦中一直非常非常的安静，梁岩和玉梨没说话，张靖安也没声音，七哥则是关掉了耳麦……直到现在，开始嘈杂起来，公共频率里边很乱，像是所有人忽然都开始说话一样。这样的场景经常有，也不是新人，早已经习惯在嘈杂当中寻找想要听到的。但是，最为明显的还是梁岩和玉梨如同小两口吵架一样的话语，可能因为玉梨是频率当中唯一的女性吧，声音特别明显。
……
“我越想越觉的你出的是馊主意”玉梨声音非常明显，如同鹤立鸡群一般。
“你才馊主意呢……”梁岩回了一句，接着又像是反悔了一样，“我是说我没出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