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危机重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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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家大院今天有喜事，一直紧闭的大门敞开了，院中梅树上腊梅朵朵，引来不少街坊的好奇目光，孩子们虽然怕着魏老虎，因为好奇也大着胆子钻进来瞧两眼。
魏远志喜气洋洋挑着担子走进来，盖着的棉絮一掀，琥珀不由得发出惊呼，糕点、糖果、红肠和大鱼……箩筐里装得满满当当，省着点吃上一年都行。
“正好给你做嫁妆！”魏远志内心窃笑，开始逗她玩，“家里凑不出来嫁妆，委屈你了。”
琥珀冷哼一声，扭头走了。
“琥珀！裴醒呢？”
琥珀系上围裙理菜，不理他。
“今天是大事，你也不催催他。”
“催不动！”
琥珀将大萝卜砸进菜盆，发出一身巨响。
咚地一声巨响同时从书房传出来，琥珀气呼呼冲了过去，眼看自己这火油泼大发了，收不了场，魏远志赶紧浇火救人，匆忙上前把她拽回来，“算了算了。”
琥珀甩开他的手，一脚踹开门，“出来！”
裴醒回颐园街的裴家小楼跑了一趟，不知道是不是不想请，还是谁也没请动，在裴六爷的姨太太们和表妹裴冰冰那受了一肚子的气，回来一句话都没说，躲在书房里呼呼大睡。
琥珀冷笑一声，把整个棉被帘子拽下来，转身就走。
阳光亮白，照见阴暗的房间，房间书架成排，影影绰绰，裴醒藏身其间，穿成个球缩成一团，困得嘴巴大张打呵欠。
魏远志看他又好笑又可怜，探头丢了一个糖果给他。
裴醒剥开糖纸丢进嘴巴，冲着他笑容满面比出大拇指，说实话，他心里挺羡慕魏远志这种消极避世的生活，不用受鬼子的气，不用挨打被训，不用吃苦受罪，天塌下来如果有高个子顶着，还不如躲在书房做个闲人呢。
“别躲屋里偷懒，出来干活！”琥珀又在外面嚷嚷，今天的事挺多，她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回来的两个男人还一点忙都帮不上，真让人气得牙痒。
诊所的东西多得很，魏远志还得跑一趟，赶紧背上褡裢，装模作样把手揣在褡裢里，笑眯眯道：“妹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你们反正就快睡一炕头了，什么屋里屋外的。”
裴醒闷笑连连，他和魏远志从小性格迥异，要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喜欢逗琥珀玩。
看一只炮仗嘴豆腐心的小老虎炸毛真是太好玩了！
果然，琥珀含羞挥舞拳头，“你欠揍是不是！”
“成天张牙舞爪，也就他敢娶你！”
琥珀是自己这头的，惹急了可没什么好日子过！裴醒到底还是回过神来，和琥珀一起朝着魏远志逼近。
“别别，我投降！”魏远志从褡裢里掏啊掏，琥珀和裴醒面面相觑，都以为他准备付出投降的代价，也就是什么好吃的，都露出期待的目光。
魏远志掏出一把木枪在裴醒面前比划，“瞧，我刚做的，你答应我的真东西呢？”
裴醒和琥珀都怒目而视，一个气他泄底，一个气他没事找事。
魏远志看自己的挑拨离间有了效果，得意一笑，转身进屋，重重关上门藏东西。
“不准给他！这么大的人还没个正形！”
“远志，你反正要参军，马上就能摸到真东西，急什么！”
“黑瞎子才参军！”魏远志还躲在屋内挑衅。
琥珀大怒，“魏疯子！你敢欺负我男人！”
裴醒发出得意的大笑。
魏远志暗道不妙，连忙开门冲琥珀做个鬼脸，跑了。
“不准跑！家里还有事！”
“他不管，还有你男人嘛，不管是这魏家大院还是琥珀娘子，你男人什么都管！”
琥珀含羞而去，“不稀罕！”
“黑瞎子，我稀罕！”魏远志把大门一关，大笑而去。
胡麦麦没来过哈尔滨，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一路打听，循着路人所说的地方走啊走，竟也走出几分热乎气。
魏家大院在南岗的柳叶小街，街的名字很好听，地方却不怎么好找，胡麦麦和天冬绕了不知道多少弯路，终于站到魏家大院门前。
门开了，魏远志一脸兴冲冲的样子，一路行来，胡麦麦和天冬看多了愁云笼罩的脸，对这种满是春天的笑容一点抵抗力也没有，都站在一旁看呆了。
也是她运气好，碰上魏家做寿，一家人都逼着魏远志露面，要是平时，魏远志能在书房躲出一个天长地久来。
魏远志越过两人，大概是两人的目光太赤裸火热，猛地停住脚步，徐徐回头。
天冬紧张地盯着他，“哥哥好。”
小孩的口音脆生生甜津津，一听就不是本地人，魏远志笑了，“你们是南方人？”
小孩还想回答，胡麦麦一把将人拉回，冲着他点点头，一不活动又开始哆嗦起来。
从南方到哈尔滨迢迢千里，看来两人这趟吃了不少苦头，魏远志上下打量，口气愈发温和，“你们是来投亲的吧？”
胡麦麦摇摇头，继续哆嗦。
天冬忍不住了，“哥哥，你姓魏吗，你爷爷是不是开诊所的老中医？”
还不能这么早亮出底牌，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胡麦麦暗道不妙，一把拉住天冬，天冬这次没有领会她的意思，或者说实在冻得不行了，根本不愿意再顺着她的意思来，不等魏远志开口，冲着他露出讨好的笑脸，“魏大哥好，我叫天冬。”
魏远志连忙笑着点头，“原来是上我家来投亲，你们来得正好，今天我爷爷七十大寿，家里吃的喝的都堆满了，你们不用愁。”
看天冬冻得实在可怜，魏远志挠挠头，从怀里掏出一把做得最为得意的木枪塞给天冬，挥挥手，“你们先进去吧，我去接我爷爷，马上回来。”
“魏疯子，你还在磨蹭！”琥珀清甜响亮的笑声随之响起，天冬被这难得的美好笑声吸引，怔怔走向大门，又被胡麦麦一把拉回来。
天冬疑惑地看着胡麦麦，并不明白哪里不对，从小他就知道哈尔滨除了有他的爸爸，还有一个姓魏的干爹，干爹家是开诊所的老中医。他十分向往，每次吃苦得要死的中药也能痛快几分，街上的药铺也是他最喜欢呆的地方。
“魏疯子，他竟然敢说我这身不好看！”
“好看，好看。”魏远志一边搭着话一边准备逃跑，笑容又起。
“你走啦，那快去快回，路上别墨迹！”
“知道啦！”
魏远志冲着两人点点头，“大婶，快进去，我们马上回来。”
大概是魏远志的笑容太温柔漂亮，胡麦麦眼眶一热，克制着进门的冲动，拉住天冬就走，“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暖和一下，看看情况再说。”
有暖和地方不去，天冬急了，“姐……”
“叫妈！”
天冬转而采用另外的战术，难得撒个娇，“妈妈，我们还是回去吧，东北太冷了，实在受不了。”
“我也受不了。”胡麦麦的声音从下车就没停止过颤抖。
上海也冷，可是没这么厚的雪，没这么恐怖的温度，东北的冷简直要人命。
张剑凡晚上回不来的话，他们俩的行踪也可能暴露了，魏家自然无法投奔，这冷天说不定就真的要了他们的命。
胡麦麦抱紧了天冬，两人团成小小的一团顶风冒雪摸索着继续向前走，如同过往无数风里来雨里去的艰难岁月。
“爸爸回不来，我们就沿着铁路讨饭回上海，姐，我能行的，别担心。”
“叫……”
“妈妈，我能行的！”
“大老远跑来这里，哪能这么轻易走了。”
“可是……”
“你爸爸在这里待了10多年，你就不想好好看看这城市长什么样子？”
两人丝毫不觉得这样是杞人忧天，凡事做最坏的打算，这是他们在险恶情势中的生存之道。
两人渐行渐远，声音被风雪声吞没，一个脚印都没留下来。
第二章完
魏家大院今天有喜事，一直紧闭的大门敞开了，院中梅树上腊梅朵朵，引来不少街坊的好奇目光，孩子们虽然怕着魏老虎，因为好奇也大着胆子钻进来瞧两眼。
魏远志喜气洋洋挑着担子走进来，盖着的棉絮一掀，琥珀不由得发出惊呼，糕点、糖果、红肠和大鱼……箩筐里装得满满当当，省着点吃上一年都行。
“正好给你做嫁妆！”魏远志内心窃笑，开始逗她玩，“家里凑不出来嫁妆，委屈你了。”
琥珀冷哼一声，扭头走了。
“琥珀！裴醒呢？”
琥珀系上围裙理菜，不理他。
“今天是大事，你也不催催他。”
“催不动！”
琥珀将大萝卜砸进菜盆，发出一身巨响。
咚地一声巨响同时从书房传出来，琥珀气呼呼冲了过去，眼看自己这火油泼大发了，收不了场，魏远志赶紧浇火救人，匆忙上前把她拽回来，“算了算了。”
琥珀甩开他的手，一脚踹开门，“出来！”
裴醒回颐园街的裴家小楼跑了一趟，不知道是不是不想请，还是谁也没请动，在裴六爷的姨太太们和表妹裴冰冰那受了一肚子的气，回来一句话都没说，躲在书房里呼呼大睡。
琥珀冷笑一声，把整个棉被帘子拽下来，转身就走。
阳光亮白，照见阴暗的房间，房间书架成排，影影绰绰，裴醒藏身其间，穿成个球缩成一团，困得嘴巴大张打呵欠。
魏远志看他又好笑又可怜，探头丢了一个糖果给他。
裴醒剥开糖纸丢进嘴巴，冲着他笑容满面比出大拇指，说实话，他心里挺羡慕魏远志这种消极避世的生活，不用受鬼子的气，不用挨打被训，不用吃苦受罪，天塌下来如果有高个子顶着，还不如躲在书房做个闲人呢。
“别躲屋里偷懒，出来干活！”琥珀又在外面嚷嚷，今天的事挺多，她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回来的两个男人还一点忙都帮不上，真让人气得牙痒。
诊所的东西多得很，魏远志还得跑一趟，赶紧背上褡裢，装模作样把手揣在褡裢里，笑眯眯道：“妹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你们反正就快睡一炕头了，什么屋里屋外的。”
裴醒闷笑连连，他和魏远志从小性格迥异，要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喜欢逗琥珀玩。
看一只炮仗嘴豆腐心的小老虎炸毛真是太好玩了！
果然，琥珀含羞挥舞拳头，“你欠揍是不是！”
“成天张牙舞爪，也就他敢娶你！”
琥珀是自己这头的，惹急了可没什么好日子过！裴醒到底还是回过神来，和琥珀一起朝着魏远志逼近。
“别别，我投降！”魏远志从褡裢里掏啊掏，琥珀和裴醒面面相觑，都以为他准备付出投降的代价，也就是什么好吃的，都露出期待的目光。
魏远志掏出一把木枪在裴醒面前比划，“瞧，我刚做的，你答应我的真东西呢？”
裴醒和琥珀都怒目而视，一个气他泄底，一个气他没事找事。
魏远志看自己的挑拨离间有了效果，得意一笑，转身进屋，重重关上门藏东西。
“不准给他！这么大的人还没个正形！”
“远志，你反正要参军，马上就能摸到真东西，急什么！”
“黑瞎子才参军！”魏远志还躲在屋内挑衅。
琥珀大怒，“魏疯子！你敢欺负我男人！”
裴醒发出得意的大笑。
魏远志暗道不妙，连忙开门冲琥珀做个鬼脸，跑了。
“不准跑！家里还有事！”
“他不管，还有你男人嘛，不管是这魏家大院还是琥珀娘子，你男人什么都管！”
琥珀含羞而去，“不稀罕！”
“黑瞎子，我稀罕！”魏远志把大门一关，大笑而去。
胡麦麦没来过哈尔滨，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一路打听，循着路人所说的地方走啊走，竟也走出几分热乎气。
魏家大院在南岗的柳叶小街，街的名字很好听，地方却不怎么好找，胡麦麦和天冬绕了不知道多少弯路，终于站到魏家大院门前。
门开了，魏远志一脸兴冲冲的样子，一路行来，胡麦麦和天冬看多了愁云笼罩的脸，对这种满是春天的笑容一点抵抗力也没有，都站在一旁看呆了。
也是她运气好，碰上魏家做寿，一家人都逼着魏远志露面，要是平时，魏远志能在书房躲出一个天长地久来。
魏远志越过两人，大概是两人的目光太赤裸火热，猛地停住脚步，徐徐回头。
天冬紧张地盯着他，“哥哥好。”
小孩的口音脆生生甜津津，一听就不是本地人，魏远志笑了，“你们是南方人？”
小孩还想回答，胡麦麦一把将人拉回，冲着他点点头，一不活动又开始哆嗦起来。
从南方到哈尔滨迢迢千里，看来两人这趟吃了不少苦头，魏远志上下打量，口气愈发温和，“你们是来投亲的吧？”
胡麦麦摇摇头，继续哆嗦。
天冬忍不住了，“哥哥，你姓魏吗，你爷爷是不是开诊所的老中医？”
还不能这么早亮出底牌，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胡麦麦暗道不妙，一把拉住天冬，天冬这次没有领会她的意思，或者说实在冻得不行了，根本不愿意再顺着她的意思来，不等魏远志开口，冲着他露出讨好的笑脸，“魏大哥好，我叫天冬。”
魏远志连忙笑着点头，“原来是上我家来投亲，你们来得正好，今天我爷爷七十大寿，家里吃的喝的都堆满了，你们不用愁。”
看天冬冻得实在可怜，魏远志挠挠头，从怀里掏出一把做得最为得意的木枪塞给天冬，挥挥手，“你们先进去吧，我去接我爷爷，马上回来。”
“魏疯子，你还在磨蹭！”琥珀清甜响亮的笑声随之响起，天冬被这难得的美好笑声吸引，怔怔走向大门，又被胡麦麦一把拉回来。
天冬疑惑地看着胡麦麦，并不明白哪里不对，从小他就知道哈尔滨除了有他的爸爸，还有一个姓魏的干爹，干爹家是开诊所的老中医。他十分向往，每次吃苦得要死的中药也能痛快几分，街上的药铺也是他最喜欢呆的地方。
“魏疯子，他竟然敢说我这身不好看！”
“好看，好看。”魏远志一边搭着话一边准备逃跑，笑容又起。
“你走啦，那快去快回，路上别墨迹！”
“知道啦！”
魏远志冲着两人点点头，“大婶，快进去，我们马上回来。”
大概是魏远志的笑容太温柔漂亮，胡麦麦眼眶一热，克制着进门的冲动，拉住天冬就走，“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暖和一下，看看情况再说。”
有暖和地方不去，天冬急了，“姐……”
“叫妈！”
天冬转而采用另外的战术，难得撒个娇，“妈妈，我们还是回去吧，东北太冷了，实在受不了。”
“我也受不了。”胡麦麦的声音从下车就没停止过颤抖。
上海也冷，可是没这么厚的雪，没这么恐怖的温度，东北的冷简直要人命。
张剑凡晚上回不来的话，他们俩的行踪也可能暴露了，魏家自然无法投奔，这冷天说不定就真的要了他们的命。
胡麦麦抱紧了天冬，两人团成小小的一团顶风冒雪摸索着继续向前走，如同过往无数风里来雨里去的艰难岁月。
“爸爸回不来，我们就沿着铁路讨饭回上海，姐，我能行的，别担心。”
“叫……”
“妈妈，我能行的！”
“大老远跑来这里，哪能这么轻易走了。”
“可是……”
“你爸爸在这里待了10多年，你就不想好好看看这城市长什么样子？”
两人丝毫不觉得这样是杞人忧天，凡事做最坏的打算，这是他们在险恶情势中的生存之道。
两人渐行渐远，声音被风雪声吞没，一个脚印都没留下来。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