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黎明之前1
推荐阅读：庆余年、林徽因书信集、彼得大帝、克林威尔、清史论丛、州县初仕小补、拿破伦、林肯、苏格拉底、中日战辑选录
贪玩中文网 www.tanwanzw.com，最快更新战冰城最新章节！
雪过天晴，春天终于姗姗来迟。
阳光又照亮这座城市，有园艺专家和司徒夫人等人精心打理，每个角落的花花草草都来了劲头，比赛一般地开，整个柳叶小街五彩斑斓。
一个暖风习习的傍晚，胡麦麦正在张罗晚饭，天冬刚刚放学回来，跑得满头汗，进厨房一边帮忙，一边和胡麦麦闹着玩。
门开了，宫间美子搀扶着满面木然的宫间夫人走进来，宫间美子手里拿着一封信，泪流满面。
宫间大石加入神风特工队后，还没有出征就在训练中摔死。
他写了一封信回来，信还没有到，死讯就到了。
这封信其中一页纸是写给天冬的，宫间夫人决定亲自来交给天冬。
信的结尾写着：天冬，我要与英美决一死战，今年把这些家伙消灭，我们就能团聚了。
你等我，我回来就去街上找那些臭小子，一定要替我们报仇。
天冬茫茫然念完信，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宫间美子一声惊叫，宫间夫人一口鲜血吐出来，伸手去抓天冬。
胡麦麦眼明手快，将天冬抓回来护在身后，摆出干仗的架势。
宫间美子护住母亲，冲着胡麦麦怒目圆睁，“你想干什么！”
胡麦麦当然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可她能做的只有护住自己的亲人。
宫间夫人收回手，深深鞠躬，哽咽道：“我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没了。德国战败投降，我们肯定撑不了多久。这场战争，我们……付出了惨痛代价，但我女儿没有做什么坏事，而且还帮过你们，我希望她能活下来，到时候跟他父亲一块回到日本的家里。”
“妈妈！你在胡说什么！别说了！”
说话间，宫间美子惊恐地回头看了一眼。
原来她也害怕。
胡麦麦在心中苦笑。
她知道自己怕什么，为什么还要助纣为虐？
看着空荡荡的小街，宫间美子也回过神来，瞪了胡麦麦一眼，这一次没有阻止母亲向前。
而胡麦麦也没有阻止宫间夫人拉住天冬，哪怕他仍然满脸抗拒。
宫间夫人拉着天冬的手，柔声道：“孩子，你妈妈在哪里？”
“死了。”
宫间美子和胡麦麦交换一个眼色，宫间美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你父亲……”
“不知死活，很可能是死了。”
小院陷入死一般的宁静。
宫间夫人忽而流泪，“可怜的孩子，你们都是可怜的孩子……”
胡麦麦突然打断她，“夫人，胡郁是不是你杀的？”
宫间美子一愣，手悄然伸向腰间。
胡麦麦只当没有看见，看着宫间夫人的眼睛，毫无感情地一字一顿道：“夫人，是不是你？”
“不是我，也会有别人。”
宫间夫人擦了擦泪，平静下来。
街口，孩子们放学归来，一片欢腾。
黄大狗和牛鹏的兄弟们赶回来了，一个个按着喇叭，制造烦人的噪音。
饭菜的香气飘出来，在街头巷尾的上空聚集，催一催归家的脚步。
人世间这么好，他们为什么要谈论这么可怕的话题。
“魏夫人，我可以很坦白告诉你，以前所有跟我们作对的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个个除之后快。”
“所有对付过我们的人，也都是我们的敌人。这样才公平，对吗？”天冬忍不住出声，声音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在颤抖。
“是的，你们快熬到头了，恭喜你们。”宫间夫人没有斥责天冬，仍然深深一躬，“你们两个年轻人，非常了不起，还有天冬，你也非常了不起。”
“妈妈，别胡说了，快走吧！”宫间美子急了，拽着母亲就走。
宫间夫人走到门口，冲着天冬挥手，“孩子，请你好好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
她的声音凄厉，像是交代遗言。
夜深了，魏远志还没回来，天冬一边做作业一边陪着胡麦麦改裤子，突然趴在她身边，低声道：“姐，到底是不是她杀了外公？”
“不是她就是他们的人。”胡麦麦低头苦笑。
“外公逃到上海，她也追过去？”
“是。”
“后来呢？”
“外公被杀了啊。”
“我们一家都快死完了，她怎么还能没事人一样过她的日子！”天冬突然悲从中来，泪流满面。
“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都是一样的平民百姓，过着一样粗茶淡饭的小日子，到了中国这块土地，就能杀人放火，化身恶魔。
胡麦麦捂住天冬的眼睛，始终没能阻止那汩汩而出的泪水。
天冬已经比她还高，唇角长出绒绒的胡子，可还是稚气未脱，有什么事习惯性地寻找姐姐，寻找依靠。
胡麦麦瘦削的肩膀就是他的依靠。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冬接过胡麦麦递上来的手帕，狠狠擦了擦脸，终于平静下来。
“快结束了。”
两人同时开口，又再度沉默下来。
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人死得差不多了，这场战争终于快结束了。
战争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发动战争的人到底是什么魔鬼！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宫间美子冲了进来，“我知道！我知道这个地下兵工厂肯定还在哈尔滨，你们现在告诉我，可以开出任何条件！”
胡麦麦冷冷道：“我们根本不知道你说什么。”
宫间美子焦虑地踱步，“别装傻，要不是看在魏桑份上，我才不会在这里跟你废话！赶紧说，不然我不客气了！”
“怎么个不客气？”
“我要是上报，你们一个都跑不掉！全家都跑不掉！”
宫间美子挥舞着手，头发散乱，状若疯癫。
胡麦麦和天冬面面相觑，天冬满脸紧张，目光瞥了一眼剪刀，手微微颤抖。
胡麦麦竭力安抚天冬，笑道：“宫间小姐，既然你看得起我家男人，不如亲自去问问他。”
“他肯定不知道，你这么狡猾，肯定没有告诉他！”
“胡郁被你们杀死的时候我们才多大，他能告诉我们什么？再说了，你们飞机大炮航空母舰，要什么武器没有，就算找到什么破兵工厂什么秘密武器，你能送去战场？你两个弟弟能活过来？”
“高粱米豆饼橡子面，你看看大家吃的什么，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就算有武器，你就不怕根本等不到战败，大家先饿死？”天冬也不再怕她，气呼呼坐下来。
“谁说我们战败了，我妈妈那是疯了！”
“她有没有疯，你做女儿的自己不知道吗？”
宫间美子悄然退了一步，满脸苍白。
“好好照顾你妈妈，以后你们一家三口一块回日本吧。”
宫间美子一瞬间蔫了下来，转身踉跄而去。
这天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宫间夫人，听说她丧子之后神智不太清醒，被宫间卿关在医院，而宫间美子不得不陪护，也很少出现在家里。
此时此刻，裴醒和魏远志在江边漫步，就像两人以往经常做的那样。
以往，两人总是勾肩搭背一起走，好得像是一个人。
而今……裴醒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满心悲哀。
魏远志一脸茫然，“哥，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懂……”
“别装了！”裴醒有些不耐烦，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抵抗来自心底的疲惫和无奈。
魏远志叹了口气，沉默下来。
“德国投降，日本人撑不了多久，我们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到时候反戈一击。”
水声哗然，像是要给这些话伴奏一曲汹涌澎湃的乐章。
“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在江上军，在整个哈尔滨暗中谋划了这么多年，我相信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话摊开来，事情也就好办了。
魏远志正色道：“我知道可以信你，可是我不敢全然信你，你得给我交个底才行。”
裴醒丝毫不觉得他这话多么惊世骇俗，快速而低声道：“就在今天，我的兵权被夺了，所以不得不来找你。”
他回家得到的帮助岂不是更大。魏远志心头一热，他先来找的是自己，而不是回家，可见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你还有多少人？”
“手下有把握控制的，只有这支部队初建时的机动营三百多人，但是，如果把日军将领干掉，铲除几个跟他们走得比较近的家伙，我还是有把握动员到两千人。”
两人看着江水，陷入沉思。
哈尔滨的兵力两人心里都有数，把这两千人拉出来，确实可以跟他们正面拼一次，然而，哈尔滨乱了，对谁都没好处。
“你家呢？”
魏远志目不转睛看着他的眼睛，在这件事上，裴家不可信，裴醒是可信的，得让他把裴家控制住。
裴醒蹙眉道：“裴家调个三五千人没问题，前提是日军及时投降，而不是打什么守城战。”
两人相视点头，战争打起来，多少人马都不够。在战争来临之前解决难题，才是他们要面临的重大考验。
“到时候肯定很多人趁火打劫，他们能保住哈尔滨不乱就行了。”
“这个没问题。”
两双手紧握在一起，又慢慢松开，随后两人沿着江边继续走下去，两人之间空隙小了一些，裴醒忍不住，用力揽在他肩膀。
魏远志竭力吁了一口气，放松身体，接受兄弟的好意。
两人的脚步随着江水敲击在大地，如他们20多年成长的时光。
雪过天晴，春天终于姗姗来迟。
阳光又照亮这座城市，有园艺专家和司徒夫人等人精心打理，每个角落的花花草草都来了劲头，比赛一般地开，整个柳叶小街五彩斑斓。
一个暖风习习的傍晚，胡麦麦正在张罗晚饭，天冬刚刚放学回来，跑得满头汗，进厨房一边帮忙，一边和胡麦麦闹着玩。
门开了，宫间美子搀扶着满面木然的宫间夫人走进来，宫间美子手里拿着一封信，泪流满面。
宫间大石加入神风特工队后，还没有出征就在训练中摔死。
他写了一封信回来，信还没有到，死讯就到了。
这封信其中一页纸是写给天冬的，宫间夫人决定亲自来交给天冬。
信的结尾写着：天冬，我要与英美决一死战，今年把这些家伙消灭，我们就能团聚了。
你等我，我回来就去街上找那些臭小子，一定要替我们报仇。
天冬茫茫然念完信，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宫间美子一声惊叫，宫间夫人一口鲜血吐出来，伸手去抓天冬。
胡麦麦眼明手快，将天冬抓回来护在身后，摆出干仗的架势。
宫间美子护住母亲，冲着胡麦麦怒目圆睁，“你想干什么！”
胡麦麦当然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可她能做的只有护住自己的亲人。
宫间夫人收回手，深深鞠躬，哽咽道：“我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没了。德国战败投降，我们肯定撑不了多久。这场战争，我们……付出了惨痛代价，但我女儿没有做什么坏事，而且还帮过你们，我希望她能活下来，到时候跟他父亲一块回到日本的家里。”
“妈妈！你在胡说什么！别说了！”
说话间，宫间美子惊恐地回头看了一眼。
原来她也害怕。
胡麦麦在心中苦笑。
她知道自己怕什么，为什么还要助纣为虐？
看着空荡荡的小街，宫间美子也回过神来，瞪了胡麦麦一眼，这一次没有阻止母亲向前。
而胡麦麦也没有阻止宫间夫人拉住天冬，哪怕他仍然满脸抗拒。
宫间夫人拉着天冬的手，柔声道：“孩子，你妈妈在哪里？”
“死了。”
宫间美子和胡麦麦交换一个眼色，宫间美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你父亲……”
“不知死活，很可能是死了。”
小院陷入死一般的宁静。
宫间夫人忽而流泪，“可怜的孩子，你们都是可怜的孩子……”
胡麦麦突然打断她，“夫人，胡郁是不是你杀的？”
宫间美子一愣，手悄然伸向腰间。
胡麦麦只当没有看见，看着宫间夫人的眼睛，毫无感情地一字一顿道：“夫人，是不是你？”
“不是我，也会有别人。”
宫间夫人擦了擦泪，平静下来。
街口，孩子们放学归来，一片欢腾。
黄大狗和牛鹏的兄弟们赶回来了，一个个按着喇叭，制造烦人的噪音。
饭菜的香气飘出来，在街头巷尾的上空聚集，催一催归家的脚步。
人世间这么好，他们为什么要谈论这么可怕的话题。
“魏夫人，我可以很坦白告诉你，以前所有跟我们作对的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个个除之后快。”
“所有对付过我们的人，也都是我们的敌人。这样才公平，对吗？”天冬忍不住出声，声音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在颤抖。
“是的，你们快熬到头了，恭喜你们。”宫间夫人没有斥责天冬，仍然深深一躬，“你们两个年轻人，非常了不起，还有天冬，你也非常了不起。”
“妈妈，别胡说了，快走吧！”宫间美子急了，拽着母亲就走。
宫间夫人走到门口，冲着天冬挥手，“孩子，请你好好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
她的声音凄厉，像是交代遗言。
夜深了，魏远志还没回来，天冬一边做作业一边陪着胡麦麦改裤子，突然趴在她身边，低声道：“姐，到底是不是她杀了外公？”
“不是她就是他们的人。”胡麦麦低头苦笑。
“外公逃到上海，她也追过去？”
“是。”
“后来呢？”
“外公被杀了啊。”
“我们一家都快死完了，她怎么还能没事人一样过她的日子！”天冬突然悲从中来，泪流满面。
“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都是一样的平民百姓，过着一样粗茶淡饭的小日子，到了中国这块土地，就能杀人放火，化身恶魔。
胡麦麦捂住天冬的眼睛，始终没能阻止那汩汩而出的泪水。
天冬已经比她还高，唇角长出绒绒的胡子，可还是稚气未脱，有什么事习惯性地寻找姐姐，寻找依靠。
胡麦麦瘦削的肩膀就是他的依靠。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冬接过胡麦麦递上来的手帕，狠狠擦了擦脸，终于平静下来。
“快结束了。”
两人同时开口，又再度沉默下来。
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人死得差不多了，这场战争终于快结束了。
战争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发动战争的人到底是什么魔鬼！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宫间美子冲了进来，“我知道！我知道这个地下兵工厂肯定还在哈尔滨，你们现在告诉我，可以开出任何条件！”
胡麦麦冷冷道：“我们根本不知道你说什么。”
宫间美子焦虑地踱步，“别装傻，要不是看在魏桑份上，我才不会在这里跟你废话！赶紧说，不然我不客气了！”
“怎么个不客气？”
“我要是上报，你们一个都跑不掉！全家都跑不掉！”
宫间美子挥舞着手，头发散乱，状若疯癫。
胡麦麦和天冬面面相觑，天冬满脸紧张，目光瞥了一眼剪刀，手微微颤抖。
胡麦麦竭力安抚天冬，笑道：“宫间小姐，既然你看得起我家男人，不如亲自去问问他。”
“他肯定不知道，你这么狡猾，肯定没有告诉他！”
“胡郁被你们杀死的时候我们才多大，他能告诉我们什么？再说了，你们飞机大炮航空母舰，要什么武器没有，就算找到什么破兵工厂什么秘密武器，你能送去战场？你两个弟弟能活过来？”
“高粱米豆饼橡子面，你看看大家吃的什么，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就算有武器，你就不怕根本等不到战败，大家先饿死？”天冬也不再怕她，气呼呼坐下来。
“谁说我们战败了，我妈妈那是疯了！”
“她有没有疯，你做女儿的自己不知道吗？”
宫间美子悄然退了一步，满脸苍白。
“好好照顾你妈妈，以后你们一家三口一块回日本吧。”
宫间美子一瞬间蔫了下来，转身踉跄而去。
这天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宫间夫人，听说她丧子之后神智不太清醒，被宫间卿关在医院，而宫间美子不得不陪护，也很少出现在家里。
此时此刻，裴醒和魏远志在江边漫步，就像两人以往经常做的那样。
以往，两人总是勾肩搭背一起走，好得像是一个人。
而今……裴醒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满心悲哀。
魏远志一脸茫然，“哥，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懂……”
“别装了！”裴醒有些不耐烦，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抵抗来自心底的疲惫和无奈。
魏远志叹了口气，沉默下来。
“德国投降，日本人撑不了多久，我们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到时候反戈一击。”
水声哗然，像是要给这些话伴奏一曲汹涌澎湃的乐章。
“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在江上军，在整个哈尔滨暗中谋划了这么多年，我相信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话摊开来，事情也就好办了。
魏远志正色道：“我知道可以信你，可是我不敢全然信你，你得给我交个底才行。”
裴醒丝毫不觉得他这话多么惊世骇俗，快速而低声道：“就在今天，我的兵权被夺了，所以不得不来找你。”
他回家得到的帮助岂不是更大。魏远志心头一热，他先来找的是自己，而不是回家，可见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你还有多少人？”
“手下有把握控制的，只有这支部队初建时的机动营三百多人，但是，如果把日军将领干掉，铲除几个跟他们走得比较近的家伙，我还是有把握动员到两千人。”
两人看着江水，陷入沉思。
哈尔滨的兵力两人心里都有数，把这两千人拉出来，确实可以跟他们正面拼一次，然而，哈尔滨乱了，对谁都没好处。
“你家呢？”
魏远志目不转睛看着他的眼睛，在这件事上，裴家不可信，裴醒是可信的，得让他把裴家控制住。
裴醒蹙眉道：“裴家调个三五千人没问题，前提是日军及时投降，而不是打什么守城战。”
两人相视点头，战争打起来，多少人马都不够。在战争来临之前解决难题，才是他们要面临的重大考验。
“到时候肯定很多人趁火打劫，他们能保住哈尔滨不乱就行了。”
“这个没问题。”
两双手紧握在一起，又慢慢松开，随后两人沿着江边继续走下去，两人之间空隙小了一些，裴醒忍不住，用力揽在他肩膀。
魏远志竭力吁了一口气，放松身体，接受兄弟的好意。
两人的脚步随着江水敲击在大地，如他们20多年成长的时光。